第九十一章 路西菲（1/2）
慕斯特与路西菲并乘一骑，跟在贝都因的后面，他们身后是四千名沉默行进的骑士，全副甲胄，极为爱惜马力地牵着坐骑前行。
慕斯特骑的这匹马是梅耶替他弄来的，一想到那个子一边冲自己挤眉弄眼，一边怯怯地解释着没有多余马匹时候的欠揍样子，慕斯就盘算着下回喝酒找一个大一点的调酒器，少也得要满满一猪头升才解恨。
其余几位圆桌骑士都分散到自己的骑队中，只有老贝都因独自走在所有人之前，整个荆棘王冠都是他的骑队。
路西菲已经疲惫地收敛了羽翼，轻轻倚靠在慕斯身后，他几乎能够感觉到她轻微急促的呼吸，一舒一张，深沉而富有规律。
所以才找来一匹马让她骑乘，又担心半路上因力竭而跌落马下，故而与她同乘，一路上还不忘反复同她聊天，免得意识模糊了还不自知，就这样昏死在半道中。
骑队中许多骑士都谨慎地隐藏起自己忍不住瞟向这里的视线，生怕被收起双翅后与常人无异的路西菲发觉。在他们看来，连十位大多拥有都骑士水准的圆桌们都被她挟持着往城内进发，一定是教廷或者法温那种避世之所中地位超然的特使。
依靠着慕斯特才没有倒下的路西菲虚弱地交代自己的来历，断断续续，毫无头绪。
慕斯正中下怀的同时，也有着对这个仍旧未知底细的少女的哀悯。他唯一无法臆测的，是这个人类外表少女天使的年龄。
“我没料到在圣西尔中仅仅呆了这么短时间就得不甘心地离去了，原本我和你的祖父达成的协定是你可以安稳地渡过至少成人礼之前的所有时光，没想到他却就这样选择了自然衰老，安然离世。”
路西菲不知道的是，华尔法特十世年轻时曾有四处搜掠少女血液为自己祭献续命的疯狂传闻，但是最终老人还是没能用凶险的血系奥法为心爱的安洁莉卡复生，所以在抛弃了王位之后近乎癫狂地隐居于仲夏图书馆中，将这个帝国置之脑后。
慕斯默默地将她稍微扶正一些，一只手执着缰绳，目光飘向远处的仲夏宫。
“你以为我仅仅是个隐藏在你身边的无名关注者？或者一个被你祖父安插在学院里的棋子暗哨？”路西菲还在啰嗦个不停，她身体温度降低的很快：“不是的，慕斯，不是的。”
慕斯觉得她比目盲时候的伊卡璐还麻烦，絮絮叨叨个不停。
“我是你的，你的什么呢？你的肋骨？卷心菜。”她咕哝着，含混不清地阐述着自己的意图：“其实你祖父在润色圣三一学会试题的时候就给你暗示了，记得那两道没有丝毫逻辑的题目吗？1、28。”
慕斯担心她这种疯疯癫癫的状态下会突然张开羽翼直入云端，强行对抗几百头银瞳骑士即使对于顶级星穹奥术师也是极为吃力的事情，连这个华尔法特甚至大陆几个世纪才出现一次的圣降产物都吃不消，沦落到这种半沉沦的混沌状态。
路西菲着着竟嘤嘤哭泣起来，伏在他背后昏昏睡去。
每个人都包藏了太多隐秘和辛酸，无法诉诸于口，将秘密保守地越久，愈是难以承受其艰辛。
等到无所顾忌地将深藏心底酝酿已久的隐秘诉出口时，所有已经经历的沉重过往带来的铅一样灌注在灵魂中的艰涩辛酸，都将烟消云散。
华尔法特大道尽头处，仲夏宫前，领头的贝都因忽然停下了脚步。
整支骑士团都在他身后停顿，没有一匹战马因不耐烦而发出响鼻声，所有骑士都屏气凝神，等待首领发出最后的命令。
鬓角冒出星星白发的老骑士冲慕斯特点了点头，叮嘱道：“你应该是一名剑士，暂且退开到道旁。”
慕斯回应地点了点头，第一次后悔没有选择骑士这个光辉的伟岸职业，而取巧走了更为偏僻狭隘的捷径。
4000名骑士应声上马，动作整齐划一，甲胄铿锵作响，鲜红披风在昏暗夜色里汇聚成一股赤色洪流，渐渐加速，一往无前。
慕斯牵着马退避到道边，将整个足以十骑并行的宽阔大道让给了荆棘王冠，恰好被两侧高大建筑的阴影遮蔽。
这是这个历史中写满了沉甸甸荣誉和辉煌胜利的骑士团第一次在这条以帝国为名的大道上发动冲锋，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这是担着被屈辱裁撤风险的一次冲锋，日后可能会沦为与影凰一样的下场，而仲夏将不再拥有一支不隶属于任何鲜明势力的纯粹军队。
然而，这是一次足以媲美数万常规骑兵冲锋的顶尖突袭，宣示着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效忠于皇帝或者教廷的军队，也有恪守古老信条在骑士道路上兢兢业业朝圣的笃诚前行者。
慕斯特忽然握紧了手中唯一的一柄剑。
黑影中化出一道诡异人形，探手用匕首穿透了倚靠着慕斯站立的路西菲，悄无声息，毫无停顿，典型的顶尖刺客手法。
瞬间逸散的圣辉映亮了慕斯冷肃的脸，剑光刺入黑夜，溅起一蓬血污。
睡梦中，路西菲很不淑女地撇了撇嘴，身形雾一样消散了。
星星点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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