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记忆中的某个人（1/2）
时间是一条满是漩涡的河流，那些原本想要铭记的珍藏已久却脆弱纤薄如同纸船的记忆一不心就会被卷入其中，消弭无踪。
你是否还记得幼年时旁观的那一具双宫棋，是否还记得开始读书的时候被家庭教师站在背后逼迫着笨拙地握紧鹅毛笔写下一个个蹩脚的字，还记得第一次学骑马摔下来跌伤有个人哭红眼睛来看你的时候满眼委屈泪水却不是因为自己的伤痛，记得在公共场合给同年级一个心仪女孩唱歌时候的紧张和激动，下雨天在陌生屋檐下避雨，第一次握剑，第一次杀戮，去城堡露台上向着北方的大山大喊大叫，扬帆在古澜海上看碧海蓝天，写信，薇欧奈湖岸边散步，冰天雪地里狩龙，去了雾之森几周杳无音信之后连续半个月整夜整夜趴在露台上聊天……
婚礼，战乱，仲夏的夜晚，你到底记得多少。
火焰，骸骨，死亡与新生，你其实全然忘了。
我们怎么可能被生活蒙蔽在困顿中，甘心做他人手中的剑？你所想要的，不是在冲霄的光芒中恣意翾扬吗？把你的国，建立在世界中央！
我们怎么可能忘却昔日那些夺目的荣光，收敛自己心中的锋芒，恭谨地聚拢翅膀匍匐在凡人的坐下，混沌度日，荒废时光？
你的生命应该是烧自己，直至尽最后一点一滴的希望！
在最灏漫的夜空中爆发成为最璀璨的那颗星，用一己一瞬间的光亮刺破天际，黯淡了整个无趣的星天，宣告你是王！
王怎能为仆为奴？王怎能卑飞敛翼？王怎能循规蹈矩沦为平庸像个正常人一样！
因为谁？！
……
慕斯记得在自己完整通读过一遍《罗兰之歌》之后，就被祖父丢到一个地下角斗场应对一场血腥的生死对垒，一点都不顾及那本书不是什么正统剑术基础，只是在名人传记里添加一些技术要领的杂记而已，何况即使是在作者本人手中塞一把剑让他到奥斯曼馆里格斗一场，也不可能有除了死亡之外的第二种结局。
但最终这个皇室的第1个隐秘继承人就被驱赶到笼子里，一个还装有几个与他相近年龄体格却壮硕一大圈的塔洛斯俘虏或者冰湾奴隶的笼子，手里是极不相称的大剑，作用还及不上一柄轻快匕首。
生存规则是各自为战，混战里存活下来的一员就是最后的胜利者，简洁残酷，但最能勾引起观众血液里的兴奋因素。
开始时谁都忽视了这个看起来像是贵族少爷忽然沦为奴隶的奇怪少年，他手里的大剑都有他人高，虽然对于成人尤其是军伍中的突击剑士来，这是一柄趁手的武器，但一个矮的孩童挥舞不了如此沉重的器械。
慕斯在试着努力举起这柄巨剑未果之后，很明智地舍弃了它，在捡起一把原本属于一个精瘦个子奴隶的短刀后，畏缩地躲在笼子一角，看着眼前地狱一样的搏杀场景。
唯一一个来自异族的奴隶子很阴险地趁着塔洛斯少年刺死一个可怜虫时，从背后把短匕插进对方的胸腔，直没至柄，鲜血泉涌一样喷薄而出，把他的脸颊染作腥红。
一脸狰狞的凶手把笼子里剩下几个吓破胆的敌对者一一解决，一步一个血印走进已经闭上眼睛认命的慕斯。
年仅七岁的少年甚至能听见死神接近的脚步，紧握着短刀瑟瑟发抖，在精神压迫到超出承受范围后选择孤注一掷，猛地刺出，颤抖着想要把已经从很多场角斗中生存下来的奴隶崽子逼退。
不料那个冰湾海族一偏身子就轻松躲避了笨拙的攻击，一脚把这个羸弱少爷踢翻在地，紧上一步想要结束这场疲惫不堪的杀戮。
慕斯惊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笼罩在对方黑影中，手里的短刀已然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急忙用手臂去抵挡。
经验老道的海妖奴隶没有慌张地划向慕斯的手臂，转而刺向他的腹部，想要自下而上将这个细皮嫩肉的子开膛破肚，一脸狰狞的笑意。
绝望的慕斯第一次知道死亡临近的滋味，大脑没有选择空白，而是浮现出一些朦胧的人影，一些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那可能是他第一次明确知晓自己要去做的事，要去追求的事，要去获得而后守护的事，和人。
海妖忽然停顿下来，身体莫名地迟钝、停滞，形体轮廓僵硬起来，眼神里透露出惊讶惶恐但已经不出话来，从皮肤表面丝丝出现裂痕，最终面目痛苦地僵倒在地，湿润的皮肤毛发扭曲在一起，冻结成霜。
慕斯装作昏迷时，没有受到意料里的冷硬拖曳，而是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在怀里，那个怀抱很香甜，让他记起了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连身上的味道也一样。
那个人冲着其他人大喊大叫，一边抚着他的额头呼喊他的名字，但安下心来的慕斯彻底沉入睡眠。
那之后慕斯用很短时间就把帝国图书馆摸了个遍，延请了一批批剑术教练和奥术师，所用的武器也一直是双手大剑，从未更改。
奥斯曼会馆如非必要，绝不接近，馆那个染血的铁笼子更是再未见到过。
他一直记得伤愈醒来后祖父在病榻前沉静的话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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