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死魂灵（2/2）
二十多年前她被生产于一个战士们归来狂欢的夜晚，母亲在为酒醉父亲倒奶茶的时候突然临盆，随后就把她遗弃给了命运，以及戎马倥偬的米宁大公。
大公府邸内没有太多护卫，只在关键位置设有岗哨，但这些近卫军显然都很熟悉这位未来极有可能接手大公权势和长剑的女伯爵。
她很顺利地绕过一楼主厅和冗繁长廊，来到依附在城堡后部的一处隐秘房间，隔着厚重铁门就可以感觉到里面超乎寻常的热度，在冰天雪地的塔洛斯十分反常，只有像巴尔瑙尔那样被季风吹拂来温暖湿气的盆地才能勉强生长出合格的谷物，别提奥伦堡这样寒彻的荒原了。
女骑士摘下手套，敲响铁门，等候片刻，见无人回应就推门而入，迎面吹来干燥的热风，满头的黑发自然舒张开去，仿佛海中葛贡女巫随海潮汹涌漂荡的蛇发，肆无忌惮。
这是一间临时改造的简陋铁匠铺，一个**上身的老人正在一个同样健硕的魁梧大汉协助下抡圆巨锤猛烈敲击铁砧上的粗陋毛坯，看形状是一柄弯刀。
老铁匠虽然年老却丝毫不显颓态，肌肉虬起如老树板结的根茎，浑身大汗淋漓，折射出炉火昏黄的光亮，如同火神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
一旁有些迟钝甚至不懂得避开危险火星和散碎铁渣的高大男人更是异常健壮，目测超过8呎的身躯堪比一头死魂灵冰原上盛产的红熊，几乎与泰坦赐福过的后裔相类。他双手紧紧捏住弯刀的毛坯，注视着老人用大锤有力地击打在铁器表面，激起星星点点的炙热碎屑。偶或有铁渣掉落在**皮肤上，也不惊慌，坐视红热的碎末烤焦皮肉，仍旧纹丝不动地看着大锤舞动，像是极度专注又像是发呆。
伊丽莎白一进来就抱怨不已，随手把头盔和手套丢在一边：“我回来了。你们又在打铁，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热衷这些。那俩部落都处理干净了，不知道马夏大人在帝都听到这个消息会作何反应。哥哥——”她在木讷的默然男人眼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回来了，继续“汇报”：“一接到口信我就赶回来了，南边有什么紧急变化？路上不心踩到旱獭洞，‘苏珊娜’别断了一条腿，不好意思——”但她脸上一点羞赧的表情也没有。
老铁匠手里没停，只在开头的时候插进一句“嗯”，然后再也插不进话，只好一心一意锻打已经初具形状的曲刃长刀，刀坯用伽马出产的珍惜乌兹铁为原料，在几次渗碳炼锻后已经蜕化成钢，刀身在柄处还不显露弧度，到了整体五分之三处陡然变化，转为恰到好处的微妙弧度，如同老人微微伛偻的背，不锋锐，却充满力度。
乌兹钢原饼，渗碳工艺，显出发丝状锻叠条纹的铁器坯子，这些都是大陆极为先进的冶炼技术，却被这个外貌接近普通耄耋老人却有着健硕胸膛的铁匠熟练掌握。
老人直起腰身，把巨锤丢给一边弯着腰才能握持刀坯的男人，后者赶忙一手松开铁钳轻松接住铁锤，在老铁匠示意下一只手就继续锻打弯刀，真是一头怪物。
“一回来连一声父亲也不叫，只会戏弄自己的哥哥，你你还是个称职的女儿和妹妹吗？”老人没有急于回答伊丽莎白话语里夹杂的一句询问，眼睛里满是笑意。
“爸爸。”伊丽莎白只好补了一句，顺带着把刚卸下的剑插入房间里因温度而略显松软的泥土地面，剑鞘丝毫未动。
那边迟钝的哥哥才反应过来，惊觉道：“莉兹，你回来啦？”
已经卸下全部铠甲的花信少女止不住笑出来：“哥哥又在冥想些什么？奥伦堡里的妇人？还是在南方里邂逅到的夏那女孩儿？”
憨厚的魁梧男人用大锤指了指铁砧上的刀坯，傻笑：“打铁，嘿嘿，打铁。”
昵称莉兹的少女接过固定刀坯的铁钳把手，把兄长拱到一边，让他站在老人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卖力锻击快完工的塔洛斯制式弯刀。
老铁匠坐到角落里的躺椅上，一口气喝光一瓦罐凉水后用手背擦拭嘴边水渍，随之仰面躺倒，看着儿女配合默契地锻铁，才感觉到有些疲乏。
城内的铁幕军团士兵们如果见到这一幕，肯定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向以冷面著称的女骑团长在大公面前就像个平凡女孩一样乖巧正常，而大公的长子则似乎头脑有一些麻烦。
在场三人分别是铁幕大公米宁，奥伦堡伯爵伊丽莎白，和日后在塔洛斯称帝的“基辅罗斯一世”，都是北方冰原上不灭的死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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