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回 出逃（二）（2/2）
莲为之心惊。惜莲虽是婢女，可是几年来的相伴相随，两人也能像朋友般不拘小节。除了颐方之外，惜莲是唯一一个能够在季默言面前直起身子说话的人，更是唯一一个可以不必避讳季默言的个人癖好，不管季默言在不在，都可以进出季默言的书房和卧房之人。&l;/br&g;
然而今天，季默言的话语间透着对自己的警告，惜莲第一次有一种岌岌可危的恐慌。急切地跪下身子，眼眸中闪烁着乞怜之色：“惜莲知错了，公子，惜莲再也不敢多嘴了…求公子不要赶惜莲走…”&l;/br&g;
季默言身形一顿，木讷地回身，怔怔地望着惜莲满是雪花的头顶，一脸惊异神情。因为惜莲比自己大两岁，从十三岁认识她到现在，惜莲都像个大姐姐一样为自己打理一切。她的睿智与机敏是众女子中数一数二的，在他的记忆中，惜莲是高傲的、有见地的，可是像今天这样慌了手脚，竟对自己说出祈求的话，季默言一时还难以接受。愣了半晌，季默言才顿声问道：“惜莲，你这是？”&l;/br&g;
“恕惜莲直言，惜莲跟了公子这么些年来，公子这是第一次怒斥惜莲…恐慌只是其一，因为不舍离开公子。惜莲最为诧异的是，公子竟然不相信惜莲…难道公子还在怀疑惜莲是皇后娘娘派在您身边的细作么？”惜莲有些激动，声音微微颤抖着。&l;/br&g;
季默言心下一阵冷颤，这惜莲，将人一军的本事永远是第一名！暗暗叹息着，弯腰扶起一脸愁光的惜莲，沉声道：“惜莲你这是什么话，我季默言认准的朋友，就不会那么轻易改变！方才我也是气急了，说话有些过激，惜莲你就当是我又喝醉了，说胡话了…以前每一次我醉酒的时候，你不都很迁就我的么？你帮过我那么多，我哪里还会怀疑你，只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你就多担待些吧…”&l;/br&g;
惜莲微微抬眉，瞄见了季默言真诚的笑意，脸上紧绷的愁言也终于稍稍舒展开来，轻声叹道：“惜莲不敢居功，能帮到公子、跟随公子，是惜莲几世修来的福分…十五岁那年，也多亏了公子救了惜莲，带惜莲出了皇宫，才会有惜莲今日的一切…”&l;/br&g;
“好了好了，话题再扯就远了…我头还晕着呢，赶紧回书房吧…”季默言漫不经心地微微摆手道，转身大步离去。&l;/br&g;
惜莲怔怔地立在原地，望着季默言潇洒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心中满满的皆是惆怅。&l;/br&g;
公子，多希望你能永远像这样，潇洒风流、自由不羁、不要被任何人、任何事所牵绊…有了牵挂，就会有落人口实的把柄；有了弱点，就会成为众矢之地…&l;/br&g;
大步地朝前走，不要回头…即便你永远看不见默默立在你的身后的，那个我…公子，我对你的爱一样的深沉…&l;/br&g;
惜莲在书房伺候季默言用完醒酒汤，转身回了自己的卧房。将门窗反锁，落座于书案前，拨了拨灯芯，提笔在一张小巧的白纸上写下几行娟秀小字。&l;/br&g;
“近屡奉笺，公子无异样。然慕容大少之婢女磬儿乃雅夫人之女也，望主子明示。”&l;/br&g;
写完收笔，惜莲将墨迹晾干，细细看来，又是满脸的凝重之色。公子那么信任自己，可是自己依然在帮皇后娘娘办事，于心于理，惜莲都觉得自己活得问心有愧。&l;/br&g;
十五岁那年，公子从皇后娘娘身边将自己“救下”，从那时起，惜莲就觉得那是一份太深的亏欠。惜莲的聪明伶俐，被皇后娘娘挑中使出苦肉计，安插在季默言的身边。跟随公子的几年来，对于他的为人，惜莲更是不禁倾心。可自小在皇宫成长的惜莲，深知宫廷的生存法则，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l;/br&g;
皇后娘娘让惜莲上报季默言的一切，虽然也有被逼无奈的时候，惜莲会飞鸽传书，报告这边的情况。但是多数情况，惜莲还是选择了隐瞒…&l;/br&g;
缓缓起身走到橱柜旁的一个暗阁，惜莲小心地取出一个笼子。随着光线的射入，笼子里小小骚动了一阵。一直雪白的鸽子咕咕地叫着，机敏地转着眼珠子。&l;/br&g;
最后看一眼这张字条，惜莲犹豫了好久，小心地折好，可是塞字条的那只手，好似被禁锢了一般动弹不得。惜莲的内心一次次挣扎着…不要冲动…那个女子，虽是公子在意的人，可是这调包一事是公子不希望公布的秘密，若是自己的嫉妒心被那女子激起，而让公子痛心疾首，惜莲一定会追悔终生…&l;/br&g;
心下长叹，惜莲将手心的那张字条捏成一团，将笼子重新放回了暗阁中。&l;/b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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