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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0章(1/2)_从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的成长史连载_新笔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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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0章(1/2)

一九五八年冬,外公又被抽去大修水利。不知为什么,硬要在好端端的平原上平行挖两条人工河。滑县位于黄河故道,挖地没多深就是沙土,一旦有大风,就卷起漫天的风沙威胁庄稼;河道不偏不斜,正好穿过村子东头,为此拆掉了好多房子。外公挖河时,村干部拿着大棒站在旁边监视,稍有懈怠就棒打脚踢。那时的口号是“宁叫人死了,不叫红旗倒”,挖河的农民每天要工作十五、六个小时,经常有人在解手时就蹲着睡着了。碰到雨雪天气也不能停工,挖河的人就泡在在齐腰深的泥汤冰水中,晚上回到家时全身上下都结了冰,如同武士的盔甲一般。由于劳动强度太高,外公累得脱肛,经常鲜血淋漓。我小的时候在滑县老家农村住过两年,经常到那两条河边玩。其中一条河非常宽,低于地面,河床里全是沙土,从来没有过一滴水;另一条河则高于地面,河床里长满了青草,偶尔有上游的水库放一点水,形成一个个水洼,我们小孩子就在里面放羊、放牛。那条河边一个挨一个全是无碑的坟头,据村里老年人讲,那是“大跃进”时期挖河时累死的棒劳力。

挖河工程最紧张时,甚至出现了连续几天几夜不许停工、不许休息的情况。农民实在受不了了,就琢磨着逃亡。前面提到过的领着大姨探监的那位船姥姥,有一个儿子小名叫大臊,当年十七八岁,正是挖河的棒劳力。经常连续几天几夜不许睡觉,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了,就跟船姥姥偷偷商量着要逃跑。那时没有汽车等交通工具,逃亡全靠步行;白天不能走,也不能讨饭,否则被人家捉住送回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好在那时公共食堂还能吃饱,大臊就每天多领一个馒头,找个地方埋起来;又谎称拉肚子,每天在茅坑蹲很长时间,给村干部形成一个错觉。终于等到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大臊在干活时又谎称去拉肚子,船姥姥偷偷把干粮从土里挖出来送到大臊那里,于是大臊就逃跑了。村干部等了好长时间不见大臊回来,就派了民兵拿着枪去追赶,由于没有月光也没追上。大臊昼伏夜行走了四五天,来到了河南鹤壁市煤矿。恰好当时煤矿也在大跃进,就下井当了矿工。大臊这人运气好,逃亡算是成功了;有些逃走的人则被抓回来打得死去活来;还有一些人,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能回来,死活都不知道。

人被这样过度地奴役,但生产队的牲口却需要和正常情况下一样休息。这是因为,牲口算“集体财物”,是要爱惜的。那时一般的农民还没有刷牙的习惯和条件,但我父亲在农村演出时却亲眼见到过给牲口“刷牙”的情景。那天晚上演出结束以后,父亲他们收拾好乐器走到一个牲口棚旁边,见到几个男社员正在拎着个水桶,用大刷子挨个给牲口刷牙。我父亲他们头一次看见给牲口刷牙,觉得有趣,就站在一边看稀罕。给牛、马刷牙都还算顺利,刷到一匹骡子时出了事。骡子这种牲口有劲,但脾气很怪,不听话。那几个人见骡子总是扬着头不肯刷牙,就硬拽着缰绳,掰开骡子的嘴,那个拿刷子的社员就把手伸进去刷。那匹骡子受了强迫,突然把嘴一合,当场把那个刷牙的农民胳膊咬住,疼得他“哎呀娘啊”地大叫。等骡子张开嘴把他放出来,大家一看,骨头被咬折了。

那时的很多地方的农民每天要连轴转地劳动,深更半夜了还要往地里拉肥料。可是牲口已经休息了,拉肥料的汽马车就要由人来拉动。男劳力都被抽调去“大修水利”或“大炼钢铁”了,拉肥料的活就由女人来干。一般都是找一个身强力壮、有点二百五味道的女劳力驾辕,一、二十个妇女拉一辆车。当时很多妇女都还是小脚,跑不快;连我母亲这样的七八岁的小孩子也不能休息,跟在那些大脚壮年妇女后面累得气**吁吁。老弱妇孺挤作一团,一边干活一边喊着口号,现场人声鼎沸。

我曾经见过一些人写的回忆录,虽然里面承认大跃进“劳民伤财”,但总是强调人民的“热情很高”。但是,真相并不是这样,我的父母,我身边的很多亲人朋友都是“大跃进”的亲历者,他们从来没有觉得老百姓对“大跃进”真的有什么热情。其实大家想一想就明白,老百姓怎么可能对这种完全的奴隶性质的劳动产生“热情”?也许“大跃进”的最初日子里,人们被那些美好的许诺给骗了,有点热情,但很快牛马不如的处境就让他们醒悟了,恐惧了。那时老百姓最大的愿望,不是移山填海,而是逃亡。那些鼓吹大跃进时人们“热情很高”的,要么是高高在上的官僚,被下面劳动场地的虚假热情骗了,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么就是昧着良心、毫无廉耻地指鹿为马、胡说八道。

后来我母亲所住的村庄也搞起了“聚家并屯”。分类甄选那一天,全村人被民兵驱赶着排成一个长队,耀武扬威的村干部站在队伍前面筛选。哪些人该进男劳力营、哪些人该进女劳力营、那些人进老弱病残营,都由他们说了算。当时我母亲只有七岁,本来应该进儿童营的,但因为个子比较高,加上出身不好被有意歧视,结果被送进少年劳力营,和十三、四岁的孩子干同样的活。筛选过后,持枪的民兵在村干部的指挥下强行拆散家庭。而农民不愿意分开,全家人紧紧抱在一起,哭声震天,又被铁面无私的民兵和村干部用大棒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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