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3章
今天的一切生长于它的昨天,尽管有人说文革是为了“整腐败分子、特权阶级”,但实际上那个时代照样有腐败分子、特权阶级,而且为数不少。虽然从今天的标准来衡量,他们的生活水平不能与今日腐败分子、特权阶级同日而语,但是与当时的普通工人相比,干部们的生活就是强得多。那时的白糖异常紧俏,平时根本就见不到,一般人只能以糖精代替。然而,我父亲就曾亲眼见到,单位头头们家里的白糖放得时间太久而变质,竟然被白白扔掉。头头家里还有不少上海产的巧克力奶糖、麦乳精、名烟名酒等等,这在普通工人家里是根本就见不到的。此外,头头的子女在个人出路方面,享有比普通老百姓多得多的机会。当时老百姓的子女成人就往农村送,而头头们的子女则参军、上大学,或者参加工作,安排到清闲的机关里做事。有些不好直接安排工作的,就到农村“蜻蜓点水”,再通过参军、招工或“贫下中农推荐上大学”跳出龙门。随着物资的长期短缺和就业形势的紧张,“走后门”之风愈演愈烈。
文革后期“走后门”之风的兴起,也不能全怪那些手中有权的干部。当时物资极其短缺,按照常理配给的那一点东西,根本无法满足人们生活的基本需要;而强制性的上山下乡运动,剥夺了一个青年选择个人出路的自由。当统治者把人们的正当权利剥夺以后,人们不敢光明正大地追求这种权利,“走后门”成了一种变通方式,被看作人之常情。然而,“走后门”之风一起就难以煞住,“正当权利”和“非正当权利”也难以区分。因此“走后门”后来发展到“不正之风”,又发展到今天无所不至的全面腐败。
不仅是物质生活,精神生活也非常短缺,一段时间里,全国一度“八亿人民八部戏”,虽然有些夸张,但基本上见不到什么文艺作品倒是真的。即便偶尔有几部文艺作品,也是硬套“文革”公式,贯穿“两条路线斗争”,无论是描写大庆油田的,描写南京长江大桥建设的,还是描写农村的,除了环境变变,情节、人物基本上没什么变化。我在上大学时候,学校图书馆处理文革期间的“文学作品”,论斤卖,于是我赶紧买了一大堆回来。其他几本名字忘记了,只记得其中有一本叫《南京长江大桥》。这几本书尽管描写的事情、地点不同,但里面的人物和情节却是一模一样的公式化:一个存在糊涂认识的老革命,一般担任正职;一个苦大仇深的造反派,虽然不担任很高职务,但革命路线站的稳,在工人或农民里威望很高,一呼百应;一个走资派或者阶级敌人,一般担任副职,副总指挥、副厂长之类角色,总是搞破坏,甚至执着到了冒着生命危险搞破坏的变态程度;一个头脑简单的革命群众,特别容易被坏人蒙蔽,被教育后又幡然悔悟,又变成特别坚强的革命战士。这类“文艺作品”,无论是描写农村、矿山、油田、工厂,还是描写远洋轮船、重点建设工地的,情节、人物都一个模子:阶级斗争特别复杂,坏人隐藏很深,除了火眼金睛的造反派以外谁也识不破,造反派觉得困难时都在半夜学毛著,学着学着豁然开朗,于是往往站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窗外万家灯火”。结局千篇一律:坏人想尽办法破坏,最后狗急跳墙,结果被造反派带领革命群众抓个现行;老革命受到教育,头脑简单的群众获得成长。人物也没有个性,只有“好”与“坏”的面具和标签。大概,这就是那个时代所谓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吧。看这些“文艺作品”的时候,我和我的同学们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觉得实在是太过瘾了,里面一些插图,画的是深更半夜传达《特大喜讯》的情景,那帮人举着《特大喜讯》的那个样子,让我不禁想起我父亲他们当年庆祝“毛主席他老人家完全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甚至更长”的情景。而那句“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窗外万家灯火”似的假深沉,则成了我们同学之间互相开玩笑时使用频率最高的笑料——这就是文革式所谓“文艺”所遭到的必然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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